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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2/12/25 23:3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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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通识》,詹丹著,中华书局年7月版。

内容简介

《红楼梦》是中国传统文化的百科全书,是中国人不可不读的经典之作。然而,“当代青年十大死活读不下去的书”,《红楼梦》名列榜首。如何消弭这一悖论?

该书是当代名家讲解《红楼梦》的通识之作,将真知灼见寓于深入浅出、趣味盎然的文字中。作者贴近青年读者,以深厚的学识、细节的描摹、精妙的分析,讲述《红楼梦》的思想与艺术、版本与价值、作者家族、续写与再创造、跨文化传播、“红学”队伍,让读者一书在手即可读通悟透《红楼梦》。

作者深刻地揭示出《红楼梦》如何通过小说方式回应了中国传统礼仪文化的一个危机:当维系人与人之间的礼仪日渐虚假时,怎样通过真情的充实或者重构,重新建立起适宜的人际关系。

目录

《红楼梦》是一本让人读不下去的书?

一探路《红楼梦》

1一组概念

2二条线索

3三个空间

4四季时间

5五层人物

二《红楼梦》究竟伟大在哪儿?

1贾府内外的几百张面孔

2日常生活的诗意与机锋

3心灵的搏动在环境中延伸

4直面人生,路在何方

5述世间最难述之情

6天下文体入《红楼》

三《红楼梦》版本知多少

1脂砚斋抄本好在哪儿?

2程高本后四十回是狗尾续貂吗?

3现代普及本的贡献

四曹氏家族兴衰路

1织造世家昭示的“天恩祖德”

2从美梦中醒来

五传下来、走出去:后《红楼梦》时代

1大团圆:中国式续写

2时代性:经典再创造

3跨文化:世界的《红楼梦》

六壮观的“红学”队伍

1前“红学”时期

2现代“红学”:评论、索隐、考证的三足鼎立

3“红学”的革命与革命的“红学”

结语:“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

后记

《红楼梦》是一本让人读不下去的书?

据说,有家出版社调查当代青年十大死活读不下去的书,《红楼梦》名列榜首。

近年来,《红楼梦》作为传统经典被列入高中生语文必修的整本书阅读单元,死活读不下去,成了一个无法绕开的问题。

《重读红楼梦》

虽然意大利作家卡尔维诺不无幽默地说,经典就是那种人们经常在谈论却很少自己去读的书,但就《红楼梦》而言,人们很少读或者读不下去,又有其特殊性。

不止一位年轻人对我抱怨说,翻开《红楼梦》,故事没开始,人物倒先看到了一大堆,实在有些头晕。当然,作者为了避免读者发晕,其实已经努力调动了一些策略—在第二回让冷子兴与贾雨村对谈,把主要人物关系作了基本梳理。但因为这样的梳理故事性不强,所以未必能提高青年读者的阅读兴趣。

另外,小说中频繁出现的诗词曲赋,也常常对读者的理解构成了障碍。最初接触《红楼梦》,不少人会感觉这些韵文的插入,打断了情节的发展,这也是妨碍继续读下去的原因之一。

记得我从初中开始读《红楼梦》,当时对书中的诗词曲赋一概跳过不读,一方面是读不懂,另一方面也发现不了其对推动情节、刻画人物有什么作用。后来买到蔡义江的《红楼梦诗词曲赋评注》,结合其中注释再来重读《红楼梦》,才算对原著的韵文特别是人物创作的诗词有了点兴趣。但现在来看,当时自己的理解并不到位。

《红楼梦诗词曲赋评注》

比如我一直把第七十回薛宝钗《咏絮词》结尾的“好风频借力,送我上青云”视为她的野心勃发,也把“上青云”这样的词语视为理解这首词的关键。但后来重读全词,发现这首词主要是作为别出心裁的翻案创作来反驳黛玉等人的创作的。黛玉把东风看作是柳絮的对立面,所谓“嫁与东风春不管,凭尔去,忍淹留”,到了宝钗词中,就成了互助式的和谐关系,所谓“白玉堂前春解舞,东风卷得均匀”。相比之下,那些似乎可以摆脱东风、具有自主性的蜂蝶,反而显得一团糟,在宝钗笔下成了“蜂团蝶阵乱纷纷”。

如果从这个角度再来看薛宝钗《咏絮词》结尾,应该说“好风频借力”才是作品的关键。换句话说,努力让主体与客体建立起和谐关系,让主体柳絮从东风中借力,才是这首词的重点。薛宝钗日常的为人风格,又何尝不是体现了这一点?

不过,我强调自己对《红楼梦》中人物创作的诗词曲赋的兴趣是随着理解的深入而逐渐提高的,并不意味着从文学鉴赏角度说,这些诗词曲赋在小说中是最重要的。我始终认为,《红楼梦》中语言描写最成功的部分,是关于人物的对话。这是小说的主要文本,而韵文只能算从属的、次要的副文本。

《红楼梦与中国古代小说研究》

鲁迅曾经提到中国只有少数几部小说是可以从说话中看出人来的,《红楼梦》就是其中之一。而诗词曲赋在《红楼梦》中之所以不算写得出色,一方面,曹雪芹可能确实不是这方面写作的高手,但另一方面,也是更重要的,其中大部分诗词曲赋是需要通过笔下人物创作出来的,曹雪芹即使想自己露一手,首先也得考虑还是孩子的那些人物可能达到的水平以及如何来切合他们的个性、趣味等。

所以,像有些人认为的,鉴赏《红楼梦》的语言就是要鉴赏其中的诗词曲赋,其实是没有抓住重点的。聂绀弩在《论探春》一文中,认为探春发起成立诗社,给小说平添了许多无聊诗词纯属没事找事。虽然这样的话说得有些偏激,但何其芳在《论红楼梦》一文中,对这些诗词评价同样不高。所以读者如果一时对这些诗词不感兴趣,完全可以略过不读。

至于说到《红楼梦》人物太多,作者自己可能也觉得是一个麻烦(尽管不回避这样的麻烦是成就其伟大的重要原因),也许他怕把自己给绕晕,所以在刻画人物时,有意识地进行了一些结构化的设计,帮助读者来理解,其实也是方便他自己来把握。比如第二回冷子兴和贾雨村的对话只是大致理清贾府家族间的各代人物关系,但还有众多的丫鬟小厮,就需要我们在阅读中去慢慢摸索。

我也是在最近重读中,发现了其他一些结构关系,比如俗称的“琴棋书画”正好给贾府四位小姐的大丫鬟命名。但如果再深究一步就能发现,除开进宫的元春的丫鬟抱琴不提外,大丫鬟司棋所跟的迎春正好是喜欢下棋的,侍书所跟的探春又是留在贾府的三姐妹中最有文化的,诗社就是她发起成立的,而入画跟从的惜春正是擅长绘画。这样,丫鬟和小姐间,就不是简单的名称对应,也有人物兴趣上的联系。在阅读中梳理类似关系,无论对记忆还是理解,都是有帮助的。

《红楼梦精读》

就《红楼梦》来说,作为一部伟大的作品,正因为它人物众多,类型多样,所以其内部是大体平衡的,这正是整本书阅读带来的一种对人物的全景式理解。

《红楼梦》人物中有多愁善感的林黛玉,也有理性能够控制情感的薛宝钗,而探春又是一个很刚强的人—即使仅仅在女性层面,《红楼梦》中人物性格也极为丰富,让人在阅读时更有可能取得整体的平衡。

从我的立场说,最早认同林黛玉,但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随着反复阅读,发现如果只认同林黛玉,把其他人一概排除,最后自己的头脑就可能只剩下多愁善感了。因为只挑其中的一个人来欣赏或者去认同,这本身就有问题。其情形,一如面对一个广阔的生活世界,我们不能只取一点来认同,特别是无论生活还是小说已经提供了足够宽广的世界时。尽管人人都有自己的倾向和立场,但也可以对其他人物持有一种同情式的理解。

当然,多愁善感也不能绝对说是负面的,或许它能为进一步走向悲天悯人的大境界,培养人格意义的真纯情怀提供一种契机。但这种情怀的建立,不是让我们简单认同,这需要在作品提供的多样化人物的理解中,在一个更大的背景中,来深一步思考。

其实任何一部伟大著作的诞生,都是要应对时代的问题。明末清初一个文化大问题就是传统的礼仪变得越来越虚伪,这时候人们怎么建立起一个良好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曹雪芹是站在“情”的立场,通过贾宝玉建立起他的价值观,希望用“情”使得本来已经变得客套虚伪的礼仪能够充实起来,即让外形和内核有一个重新的联系。

《红楼情榜》

这实际上是明代或者更早的时候一直在讨论的:当礼仪让人变得虚伪时,人该怎么做?有人很激烈地抨击礼仪,但他们不是对礼仪本身反感,而是因为礼仪被抽空了,完全成了一种虚伪,一种外在的客套。

《红楼梦》也呈现了这种复杂的思想,它一方面好像极力用贾宝玉来破坏这种虚伪的礼仪,但另一方面它又塑造了坚决执行礼仪的人,探春就堪称典范。王熙凤的自私就不必说了,薛宝钗做起事来有时候还有私心,包括在协理大观园的时候,她建议将大观园田地物产承包给跟自己家的丫鬟莺儿有关系的人。她虽口中说你们自己去商量,跟我没关系,但最后读者会发现,受益者拐弯抹角地和她家还是有关系。

探春就不一样,她绝对是一个大公无私的人,对她的亲生母亲赵姨娘也没有任何偏心。因为赵姨娘是庶母,按照礼仪不予认可。探春这个人可能在某种意义上就是曹雪芹要塑造的理想人物,尽管我们觉得她太不近人情,但她自己不会这么觉得,因为按照当时的礼仪规范,她就应该这么做。这样,我们即使不认同她的行为处事方式,但也能对它据以产生的时代有更深入的理解,对无法超越于时代的人物有一种悲悯式的同情。

总之,读不读《红楼梦》,“死活读不下去”还是“死活要读下去”,这是在考验读者,挑战读者:把心灵世界投向一个怎样的世界,把小说人物,把自己,把传统文化,把传统文化充分展开的内在矛盾,比如“情与礼”的冲突,放在怎样的平台来思考。而这种深入思考,是需要靠自己完整阅读、反复阅读,才能获得较为清晰的认识的。

《红楼梦的物质与非物质》

《红楼梦》作者曾自我调侃,称他的小说可以让人消愁解闷,但如果真有读者以此为读书的唯一目的,则我这里写下的建议可以不用理睬。如果读者是抱着阅读经典名著的心态、提高自身文化修养的目的来阅读的,那么不妨看看下面两条建议。

其一,虽然我不反对直接阅读清代流行的各种脂砚斋抄本和程伟元印刷本的影印本—许多出版社都有出版,有人还以图文并茂的方式作了介绍,如陈守志和邱华栋合著的《红楼梦版本图说》就是这样的介绍性的书—但为方便阅读,找一本经过当代学者点校整理的普及本最为可行。

自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七十余年来,国内有过两个最通行的整理本,分别在前三十年和后四十年两个阶段独领风骚。

年以前,国内最流行的整理本是人民文学出版社以程伟元在乾隆五十七年壬子()萃文书屋木活字的印刷本(简称程乙本,以区别于前一年印刷的程甲本)为底本出版的。

人民文学出版社版《红楼梦》

年3月,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了中国艺术研究院红楼梦研究所整理的以脂砚斋庚辰本为底本的整理本,收入“中国古典文学读本丛书”,成为迄今最流行的本子。这两个通行的本子,相对来说,以脂砚斋早期抄本庚辰本为底本的整理本,更接近曹雪芹的原稿,点校整理时,又添加了相当详细的注释以便阅读,理应是我们阅读的首选。

当然,年的整理本也有一定的不足需要注意。这种不足倒还不是抄本有许多错误,难以在校对中全部改正,主要还是庚辰本虽然是脂砚斋早期抄本中保留下较多文字的,但也只有七十八回,不但没有后四十回,前面还缺失了第六十四、第六十七两回。缺失的部分,都是由程甲本补上的。特别是后四十回用程甲本补上后,前后拼接难以弥补的断裂也是明显存在的,这会给阅读时前后衔接性理解带来一定麻烦。

其二,读《红楼梦》,手头最好准备一本工具书。读书查词典,这是一种好习惯,但这种好习惯,在读小说时能保持下来的人不多。但《红楼梦》这本小说有它的特殊性。小说本身的百科全书性质,使得涉及的物品、器具、礼制乃至诗词曲赋、方言俗语等,都给理解带来了障碍;而繁多的出场人物,在词典中分条目介绍,也便于阅读过程中随时检索。

上海古籍出版社的《红楼梦鉴赏辞典》以及文化艺术出版社的《红楼梦大辞典》,代表着南北地区《红楼梦》研究的较高水平,特别是《红楼梦大辞典》,已经出了修订版,目前第三次修订版也即将面世。利用这一类工具书,有助于扫清阅读《红楼梦》的基本障碍。

《红楼梦与中国古代小说再阐释》

后记

《红楼梦》是一本让人读不下去的书?

初中阶段半懂不懂开始读《红楼梦》,迄今有40余年;硕士生阶段攻读明清小说专业,写出第一篇《红楼梦》论文发表于《红楼梦学刊》,也有30多年。出于兴趣和研究的需要阅读《红楼梦》,至今已说不清有多少遍了。

以前传闻毛泽东他老人家说,《红楼梦》读过五遍的人,才有发言权。尽管我的阅读远超五遍,也读了相关的大量资料,但每当提笔在手(现在应该说敲下键盘),准备就自己对《红楼梦》的理解或者别的专家学者的相关研究发表看法时,仍然有不少惶恐,因为《红楼梦》的博大,“红学”的精深,让我始终有不得其门而入的感觉。

即便我已经出版了多部研究《红楼梦》的著作,并且与不少学者就相关问题进行了讨论乃至措辞激烈的争论,但曾经奢望在某个特定狭小的学术领域里一览众山小的感觉,似乎远没有达成。这本卑之无甚高论的小书,只能说是在学习过程中向各位专家、老师和广大读者交出的又一份作业。

中华经典通识

感谢陈引驰老师的不弃,邀我撰写“中华经典通识”系列中的一种;感谢中华书局诸位领导的鼓励;感谢责任编辑吴艳红女史提出的宝贵修改意见,使本书增加了不少阅读的吸引力。

自《红楼梦》问世以来,相关图片异常丰富。我随文配了一些版本书影图,责任编辑在编辑过程中又配了不少人物图和场景图,并精心撰写图注,使得小书图文相映,更增色彩。如果说小书还能够让广大读者获得阅读的心理愉悦,并且在认知上有所收获的话,那也是从《红楼梦》中折射出的一些光芒。而我自身的学养不足,也许已经不自觉地把那种光芒弱化了。真诚地欢迎大家批评指正。

年3月20日春分大雨

作者简介

作者近照

詹丹,上海师范大学人文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都市文化学博士点带头人,兼任中国红楼梦学会副会长、上海市古典文学学会副会长。主要研究方向为古代小说、语文教育。著有《重读〈红楼梦〉》《红楼梦的物质与非物质》《〈红楼梦〉与中国古代小说再阐释》《诗性之笔与理性之文》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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