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很爱你，从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其实我对你一见钟情。
情不自已，我们来日方长。
1
江璃在床上躺了一下午了，她醒过来的时候屋里有些昏暗，床头那盏橘*的小台灯已经亮了，她感觉口渴的紧，就起身想要去客厅倒杯水喝。
刚拉房门的一霎那，她就僵在了原地没有动作。
沈安刻意压低的声音从厨房方向传来，“妈，你能不能不要再熬这些乱七八糟的汤药了，你没看江璃这段时间折腾的整个人都憔悴了吗”
接着就是沈母有些尖锐的语气，“折腾？你以为我乐意折腾？她要是肚子能争气点，你妈我也能好过一点！”
“妈，你能不能不要……”
江璃关上了房门，背抵靠在门上，又是这样，每一次的争吵都是因为她，她突然觉得很累，浑身都没有力气，这样的生活真的让人太压抑了。
听到门外有脚步声响起，江璃回了神重新躺在了床上，闭上眼睛假寐。
有人推门走了进来，站在她的床头边，看着她，伸手温柔的理了理凌乱的印在她脸上的长发，嘴里轻轻的叹息一声。
过了几分钟江璃慢慢转过身来，抬手揉了揉眼睛，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你回来了！？”
沈安轻轻的应了一声嗯，手撑在她的身侧，弯了腰额头碰触了下她的额头柔声道，“好像不烧了，你现在觉得怎么样，还难受吗！？”
江璃伸出双手勾住了他的脖子，笑了笑说，“没事了，我感觉现在舒服多了，头也不疼了。”
苍白的脸上努力扬起的微笑看的沈安一阵心疼，一只腿半跪在床边任由她抱住，这个姿势有些难受，但是他不想动，他腾出一只手轻轻抚了抚她清瘦的脸颊，微微敛了眸，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2
江璃在家呆了几天，闷的发慌，可是碍于婆婆那张难看的脸色，她也懒得多说什么，每天吃完饭就进了屋里，坐在床上看电视，或者抱着枕头发呆，都快把这些年的回忆都过了一遍。
这一天好不容易婆婆不在，她吃完午饭，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边看着插在花瓶里几支有些颓败的茶花发呆，边等着灶火上熬煮的苦的另人反胃的中药。
门铃响起好久，她才从自己的沉思中回了神，望了望厨房里明明灭灭的灶火，吸着拖鞋去开门。
姜语看到她的瞬间就惊呼道，“江璃，你这是怎么了？”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未见，整个人清瘦了一圈不说，气色也难看，整个人像是开败了的莲花一样没精打采。
江璃坐回了沙发上抱着枕头说，“我没事，就是最近没休息好，你怎么突然来了！？”说起来自从江辰结婚之后，她和姜语也很少见面了，上一次见面还是因为她和沈安吵架她自己跑去她家的。
姜语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子上，走到她旁边坐下，面色严肃的说，“江璃，你这是休息不好吗？我怎么觉得你像是生了一场大病呢！？”边说边望了望四周，“沈安呢？他不在家！？”
江璃从一旁的茶几上面拿了一根香蕉递给她，语气淡淡的说，“哦，他最近工作里面比较忙。”
“工作再忙能有老婆重要？起来去换件衣服，医院看看。”姜语拉住她的动作突然迟疑了下，望了望厨房的方向，疑惑道，“你这是在煮什么？怎么有一股药味！？”
江璃神色慌了一下，很快镇定的说，“医院看过了，医生说我有些气虚，给开的中药补身体的。”
姜语到厨房看了一圈，把灶火关掉的一瞬间扫眼看到了一旁的中药袋，好像明白了什么。
她回到客厅叹了一口气轻声道，“如今跟我生分到如此地步了，实话都不肯对我说。”因着江辰，姜语对江璃一向是当自己妹妹对待的，可也是因着江辰，她以为江璃这是和自己疏远了。
江璃看了看她，咬了咬唇摇摇头，盈盈的水光挂在眼角，好不惹人怜爱。
姜语心疼的抱了抱她，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小璃，有什么事情你跟我说，我给你想办法好不好。”
江璃哇的一声，扑在她怀里大哭了起来，仿是要把这一段时间积压的情绪全部释放出来，发泄出来，她快要憋疯了。
自从半年前婆婆让她辞职在家备孕，她几乎就再也没有过过一天安生日子，每天喝那些苦涩到极点的中药，每天对着婆婆那双期望到失望再到嫌恶的眼神，她都不知道这些天自己是忍过来的！？
可她能怪谁呢！？沈安没有错，他向着她，背地里为她和自己母亲争执，私下里对她软语温存。婆婆也没有错，她只是想要和别人一样过着含饴弄孙的日子。
那她又有什么错呢，只是因为她结婚三年来都没有怀孕。可她也不想啊，没办法，看着沈安夹在两头日日面色疲倦的神色，她只能忍着，逼着自己去喝下那一碗又一碗黑乎乎的，苦的掉渣的中药。
姜语看着仍旧在砂锅里沸腾的药汁，迟疑了下问道，“医院查过吗！？”
江璃嘴里苦涩一笑，“怎么会没有去呢，医院都去查过，但是医生说我们两个人各方便身体条件都是正常的，虽然有些宫寒，但是并不严重，对于受孕没什么太大影响。”
“那既然都正常，为什么还喝中药！？”姜语问完之后自己瞬间就明白了。
自古以来在生育这种事情上，女子都是处于弱势的，没有人真正在乎科学是怎么说的，他们只觉得是你这个人没有用，别人的肚子能生的出来，你生不出来那就是你的问题。
姜语神色变了变，顿了顿说，“那沈安的态度呢？他也觉得你需要你喝那些东西！？”沈母那是思想陈旧，老一代的思想固执守旧，可若是沈安也这么想的话，那就……
江璃吸了吸鼻子说，“他不想让我喝，是我自己愿意喝的。”她拉住姜语的手喃喃道，“这件事怨不得沈安的，你不要怪他。都是我不好。”
姜语摸了摸她的脑袋叹气道，“你何苦呢？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这么护着他。”
曾经的江璃是多么活泼开朗的女孩子，不知忧愁为何物，可自从遇到了沈安，就开始变得敏感多愁起来了，多年坎坷的恋爱好不容易修成正果，谁又能想到会有如今的局面呢。
江璃的神色有些许挣扎，想了想还是说了，“姜语姐，你知道吗，其实我大学的时候做过一次流产，我一直觉得这是不是报应呢。”
姜语瞪大了眼睛，手指的动作僵了僵，看着她，久久没有说话，过了半响才犹豫的问她，“沈安不知道！？”
“不知道。”
“江璃，你这胆子也太大了些，这种事情你怎么能一个人决定？医院，医院，不行，我得带你去重新检查一遍！”姜语的声音听起来都有些颤抖，这件事情来的太突然，她只顾得上抓住她的一只手想要拉她起来。
江璃的神色却很平静，拍了拍她的手，“医院很正规，过后我去检查过身体，一切都正常，你放心。况且现在都过去这么久了，还检查什么。”
姜语想一想自己的确太激动了，重新坐了下来，“为什么不告诉沈安？江璃这不符合你的性格？你就算不想留……那也得让沈安知道啊。”她想这种事情毕竟该是两个人的事情，而且以沈安的为人是会负责的。可她都明白的道理，江璃又怎么会不明白呢！？
江璃沉默了一下说道，“姜语，你不知道，沈安多喜欢小孩子，我知道他肯定会舍不得的，甚至会提出结婚，可是我不想，他那会工作刚刚步入正轨，我不想那样绑住他，我不想因为自己耽误了他的前程。”
“我知道如果我坚持要做掉，他也会同意，可是他肯定会很难过很自责，我不想看到他难过的样子，既然结果是要他难过，那我不如一开始就不告诉他。”
江璃说这些话的时候，脑海中还闪过当初沈安带她一块去一个同事家宝宝的满月酒，小宝宝躺在摇椅里咿呀咿呀的，乌黑的大眼睛一闪一闪的，像是头顶流光溢彩的灯，她还伸手轻轻摸了摸宝宝的脸蛋，柔柔的，软软的，嫩嫩的皮肤，对着她露出了漂亮的笑容。
沈安搂着她的肩膀，笑弯了眉眼，对她说，阿璃，以后我们有了宝宝肯定不能给你带，你看你自己都还跟个孩子似的。
沈安可能自己都不知道，他提到宝宝的时候神色有多么温柔，他的眼神有多么喜爱。
所以当初她在发现自己怀孕以后，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决不能让沈安知道，决不能。
姜语抱住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无奈的说，“唉，也不知道沈安有什么好，你怎么就这么喜欢他呢，你说你怎么就这么傻呢。”
江璃冲她虚虚一笑，“我哥又有什么好呢，你不也是这么多年都没忘了他嘛，”说到这她叹了叹气，“其实我们都不傻，只是因为是那个人，所以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心甘情愿的。我们都是一样的，你说对不对！？”
你说对不对，江璃问出这句话的时候眼睛是晶亮的。姜语别了头没有回答她，怎么能一样呢！？江辰不喜欢她啊，不可能一样的。
3
从江璃的家里出来，外面的天空日头正好，阳光从楼道的窗口投射进来有些微微刺眼，姜语伸手挡住了阳光，一抬眼看到了沈安靠在楼道北边的墙上正吸着烟。
她心里突然想也许沈安是知道的，他那么聪明一个人，怎么可能会被江璃一个心无城府的姑娘给糊弄了呢。
沈安抬头看到了她出来，随手就掐灭了烟，上前几步替她摁了电梯，等待电梯上升的空隙里，姜语淡淡开了口说，“不赶时间的话，楼下一起喝杯茶。”
沈安拧了拧眉，点了点头。
喝茶是假的，他们走到楼前的一处空地，不远处的水塘里铺就了几片碧绿的荷叶，水面在阳光下波光粼粼的霎时好看。
姜语站在一丛花圃前沉默半饷说，“其实一开始我是不看好江璃和你在一起的，但是没办法，江璃自己喜欢你，又愿意跟在你身后跑，我们旁观者也不能说什么。”
“她为你做的那些事情说来也都是她自愿，那么费尽心思的接近你，那么想尽办法的对你好，不过就是为了博你正眼相待。”
“后来她终于如愿以偿，你们在一起之后，你知道她跟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
看到沈安终于有了些许神色变化，姜语才接着说，“她那天很开心，她抱着我说，姜语姐，我终于把沈安搞定了，你说他这么冷情的人小时候得是受了多少苦啊，我以后一定要对他很好很好。好到他再也不总是皱着眉头了，他一皱眉我都心疼的要死。”
她那会还嘲笑江璃懂不懂心疼是什么啊。
江璃脸上的笑了淡了几分，怎么会不懂啊，看到他皱眉我的心都一抽一抽的紧，像是针扎一样。
从那天起，她再也不会把江璃的心思只当成是青春期的懵动了，她知道这姑娘大概是认真的了，她本想提点一些什么，可她想到自己，突然有些羡慕起江璃，毕竟，至少，他们有结果了不是吗！
姜语拂了拂垂落肩膀的短发，突然笑了笑说，“我其实还是挺羡慕她的，她比我勇敢。”
沈安立在一旁眼里透着几分疑惑。
姜语没有继续说下去，话锋一转道，“最开始的时候到底有几分真心你自己最清楚，但是既然都结婚了，我想你肯定也是想清楚了的，生活总是要两个人相互照顾着过，你不要辜负了她的一腔痴情。”
“如果你负了她，我肯定会为她讨回公道的。”
沈安望着某个楼层阳台上面被风吹的飘飘荡荡的纱帘，回头对姜语苦笑一声说，“你们是不是都觉得是江璃爱惨了我。”
“可其实，”他揉了揉额头，顿了顿说，“其实是我离不开她。”
那么一个笑容鲜明的小姑娘闯进了他灰色单调的生活里，他又怎么会不喜欢呢。
4
沈安从小是生活在单亲家庭里长大的，从小受尽同龄人的欺负和谩骂，从一开始的反抗到后来的沉默，造就了他后来冷漠寡言的样子。
沈母为了不给儿子带来更多的言语伤害，没日没夜的工作挣钱，在沈安升高中的时候终于攒够了一笔钱，为他换个地方求学，把沈安的学校安排好，又一个人孤身的背井离乡去工作。
第一年沈安是住在学校宿舍里面，但是因为他有些冷漠不好接近的性子被宿舍里其他人排斥，他更加不爱说话了，一天下来可能除了回答老师提问之外一个字都不多说，他坐在靠窗的位置，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发呆，看着外面的同学们互相玩闹，笑意盎然的模样，他心底也曾羡慕过的。
渐渐的大家都传沈安不太好接近，但是因为长相不错，在女生之间还是很受欢迎的，只是因为他那张冷漠脸极少有人敢接近他。
直到有一天在窗外的那一方天地出现一个小姑娘，眯着眼睛笑起来的样子像是星星一样耀眼，蹦蹦跳跳的身影像是盛夏的柳枝生机勃勃。
从那天起，他的视线里不在空洞没有边际，多了一抹鲜活的色彩。
第二年沈安搬出了集体宿舍，自己一个人到学校租了一间房子，意外的发现他看到的那个小姑娘居然就住在对面，那一刻看到小姑娘挽着另一个女生笑嘻嘻的样子，他一向平静的心似乎被谁投放了烟火，砰然炸出一朵花来，心底透着说不清的喜悦感，只是他的面上一如既往的没有任何表情，眼神清冷，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他不知道的是，江璃看到他的第一眼居然走神了，而后拉扯着姜语胳膊在她耳边嚷嚷，“快看，快看，对面来了个帅哥哈。”
姜语抬眼瞧了一下，无奈的点了点她的头，“你这犯花痴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一改啊。”
江璃撇撇嘴道，“我哪有犯花痴啊，他真的很帅，你看那鼻子，那眼睛，简直太完美了，醉了醉了。”
“好了好了，你自己在这慢慢欣赏吧，我要进屋整理东西了。”姜语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进了屋。
5
遇见江璃对沈安来说就像是雾霾天遇见了朝阳，他的生活一下子明亮起来。
那个时候的江璃就是一个欢脱跳跃的小姑娘，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她根本无惧沈安的一脸冷漠，想尽办法和他套近乎。
夕阳顺着红砖瓦蔓延到窗台，拂去屋内的几分阴冷，沈安正凝神思考题目的时候被一阵敲门声打断，他起身打开门，看到站在他面前的小姑娘脸上的笑容，像是夕阳时分绽放的晚霞，眼里闪过一抹狡黠的光，“哎，那什么，我洗衣粉用完了，能不能借你的用用。”说着还把满是泡沫的手递到他面前给他看看，力求逼真。
被冷水泡的手有些微红，沈安扫了眼不远处水龙头旁边鼓鼓的洗衣粉袋子，转身回屋里把自己的洗衣粉递给了她。
江璃笑眯眯的说了声谢谢走了。
沈安坐回窗台前继续做题目，可脑中浮现全是小姑娘那双笑起来像是星星般的眼睛，说谎话还说的那么自然的模样居然让他觉得可爱，可爱？嗯，他肯定是病的不清，沈安甩了甩头继续凝神静气。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宿舍的门又被敲响了，沈安起身开了门，斜靠在门框上。
江璃提着洗衣粉的袋子进了屋，对，她居然就那么坦然自若的进屋了，她把洗衣粉袋子放在一旁的地上，才转过身笑着说，“谢谢你的洗衣粉，味道很好闻啊。”
沈安点了点头，对于江璃的不请自进他一点都不觉得突兀，可能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如果换做其他人他肯定会皱着眉头很不高兴。
江璃径自走到了书桌面前，随手翻了翻一摞书上面的一本，语气故作惊讶的说，“嘿嘿，原来你叫沈安啊，名字真好听。”
沈安饶有兴趣的看着她，看她仿佛不经意看到他名字似的，实则她就是冲着书本上的名字去的，谁不经意翻书只翻第一页啊。
“嘿嘿，那什么，我不打扰你做题目了。”看到一旁演算了半页的草稿纸，江璃笑眯眯的说，走到门边的时候突然想到什么回头说，“啊，对了，我叫江璃，你要记住哦。”说完快步的走到对面迅速的关了门，靠在门板上面拍了拍胸口，真佩服自己，居然在那样冷场的情况下自己还能来个自我介绍。
“小璃，你干什么呢，一惊一乍的。”江辰抬头有些疑惑的看着她。
“嘿嘿，没什么，没什么，”江璃傻笑道，“我跟姜语闹着玩呢。”
“你别天天没事老是去闹腾人家，马上要中考了，姜语回来都要背书的。”江辰手里划拉着手机说。
“好了好了，我知道啦。”江璃撇撇嘴嘟嚷句，“说的好像你不中考似的，我也没见你看书呢。”
6
遇见沈安对于江璃来说原本枯燥的日子好像不那么难熬了，她每天绞尽脑汁的想着怎么才能从沈安嘴里多套出几句话呢。
这一日天空乌云攒动，窗外阴沉沉的，原本还应该夕阳高挂的天空暗了几分。
江璃趴在床上翘着二郎腿一边翻着书一边磕着瓜子，她近来从三味书屋淘来几本小说，看得不亦乐乎，入迷的连时间都不记得。
不知道过了多久，窗外闪过一道红光，接着空中霹雳一声惊雷，曲一一推了推她，“要下雨了，江璃，你的衣服有没有没收的。”
江璃从小说中抬起迷茫的看着她，“什么？”
“要下雨了，你听不见吗，外面雷声那么大。你的衣服都收了没？”话音刚落外面想砸在屋檐上的雨滴声。
“啊，我刚洗的床单，”江璃一跃从床上蹦起来，穿着拖鞋去外面收被单去了。
“江璃，你手上拿着的谁的衣服？”曲一一看着她手上抱着的除了床单之外还有一些男生的衣服。
江璃看了看手上，笑着说，“我看到被单旁边有别的衣服，顺手就收过来的，嘻嘻，学雷锋做好事哈。”
“好吧。”
“一一，你自己在这玩会儿啊，我出去一趟。”江璃边换着鞋子边找雨伞说。
曲一一望着窗外乌黑的天不时夹杂着闪电，奇怪的说，“江璃，你不是最怕打雷的嘛，这么晚了，又下着大雨，你去干什么！？”
“没事没事，我就是回趟学校拿点东西，”江璃说着拉开门就要走。
曲一一追到门边说，“那我跟你一起去吧，外面太黑了。”
“不用不用。”江璃摆摆手说，“那个小说你不是要看的嘛，正好我走了留给你看吧。”说完就消失在雨幕交织的黑夜中。
江璃撑着摇摇晃晃的雨伞，外面的风太大，把她的头发都吹的乱七八糟，而且她居然忘记了穿外套，太冷了。
江璃冻的哆哆嗦嗦的到了学校的时候，身上已经半湿了，头发也被雨水打的贴在脸上，她收了伞，跺跺脚，到三楼的某间教室外面，教室传来嗡嗡的声音，里面应该没有老师，靠在窗户旁的墙边偷偷向里面张望，一眼看到坐在座位上埋头写字的沈安，额前的碎发遮挡前额，侧着的脸半隐在光线交界处，能清晰的看到他高挺的鼻，薄唇的弧度，她居然看他看的发呆了，直到里面有人敲了敲玻璃，问她，“同学，你找谁？”
江璃才回过神来，缩了缩脖子道，“没，没谁。”说完迅速的蹲了下去。
沈安仿佛有所感应似的抬起头，只看到漆黑的夜空划过一道红光，他若有所思的揉了揉眉心，又接着低下头继续做题。
江璃抱着手臂蹲在窗户底下等了好久，不时的从阳台飘过来几滴雨打落在她的身上，冻的瑟瑟发抖，她搭笼着脑袋几乎快要睡过去的时候，一阵刺耳的铃声吓得她一哆嗦，她揉了揉眼睛看到门口有学生陆续出来，原来是放学了。
江璃站起身嘶的一声，腿居然蹲麻了，真是欲哭无泪，万一沈安看不到她自己走了怎么办，正捶打着双腿，看到视线里多了一双鞋子。
江璃抬起头看到沈安站在她面前，顿时笑眼咪咪的说，“你放学了啊。”
沈安嗯了一声，语气飘忽不定问，“你在这做什么？”
江璃指了指地上的伞，自然而然道，“下雨了，我来给你送伞啊。”
沈安的心仿佛被什么钝了一下，又看到她的动作掩唇清咳一声道，“你的腿怎么了？”
“蹲麻了。”江璃沮丧的说，眼睛里带着雾气，像是受伤的麋鹿。
沈安自然的蹲下身伸手轻缓的在她腿上揉捏，顺着江璃的视线可以看到他光洁的下颌，白皙的肤色，他离她那么近，她一伸手就能够碰触到，江璃咽了咽口水，唔，她的脑海里居然闪过秀色可餐这个词。
咳咳咳，江璃回了神说，“好了好了不麻了，我们赶快回去吧。”沈安嗯了一声，一手捡起地上的伞，一手握着她的手腕把她扶起来。
下了暴雨的路上积了不少水坑，江璃深一脚浅一脚走的甚是艰难，不由的伸出手抓紧一旁人的胳膊。
路上几乎没什么人，只余几盏稀落的路灯明明灭灭的矗立在路两旁，沈安一手撑着雨伞，偶尔会回头看看，借着昏暗的光线看到小姑娘有些哆嗦的身体，犹豫了下，伸出手揽住她的肩膀向身边靠了靠。
江璃的心脏砰砰直跳，难得有些羞涩的低垂脑袋，不敢抬头，两颊染了几分嫣红。
回到宿舍的时候，大雨依旧滂沱，两个人的身上几乎都湿透了，站在走廊下，收了伞，江璃一抬头就看到倚在门框边笑的一脸暧昧的姜语和曲一一。
江璃转身进了屋里，沈安很淡定的看了门边的两个人一眼，又很淡定的开门进了屋，只是耳根处的热度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
自从那一晚过后，江璃和沈安之间的关系有了突飞猛进的变化，虽然两个人都没有说过什么，那层窗户纸还是好好的，只是纸张的厚度只剩下薄薄的一层，手指轻轻一点就可戳破。
7
雨过天晴，阳光明媚，透过窗户照在书桌上面，刚浇过水的绿萝伸展着翠绿的叶子，残留的几滴水珠晶莹剔透。
江璃揪着几撮头发，皱着眉头看着桌子上的数学试卷，一个小时过去了，她居然还停在填空题，唔，太难了，简直不是给人做的。
正在她郁闷的时候，对面传来悉悉索索的开门声，江璃的嘴里勾起了笑，把试卷一卷，蹦蹦跳跳的到对面去，一推开门，门内的人吓了一跳，脱了一半的衬衫还卡在头上。
江璃呆了呆，眨了眨眼睛，她看到了什么，美男裸体……哦不……是半裸……腰线优美流畅，身上没有一丝多余赘肉……一个男生皮肤居然可以这么白，身材这么好，啧啧，手感应该不错。额……呸呸呸，她在想什么呢。
江璃摇了摇头再抬头，看到屋内的人已经换好了衣服向她走过来，眼神有些清冷。
“那什么，我什么都没看到，”江璃双手捂着眼睛说道。
沈安看着她，眼底似乎闪过一丝笑意，随即恢复一贯的淡然，淡淡的问，“你来找我做什么的？”
“啊，对了，我来找你是那什么……”江璃突然有些蒙，自己是来干嘛的来着，拍了拍额头，想着果然美色误人啊！
看着她一脸迷糊的样子，沈安觉得有些好笑，他蹲下身捡起地上的试卷在她眼前晃了晃，“你的试卷？”
江璃一把抓过试卷，眼睛一亮说，“对了，我是来问向你讨教题目的来着，不过你好像不太方便，我待会再过来啊。”说完转身就想溜。
沈安伸手拽住了她的胳膊，“刚刚去打了球，衣服汗湿了。”看着某人不明所以的目光，沈安不自在的别过头清咳了下说道，“我只有一个小时时间，一会要去上晚自习。”
江璃迷迷糊糊的坐在了沈安的书桌边，看着沈安拿起她的试卷随手演算了下，给她讲解题目，他的脸颊沁出些微的汗渍，浓密的长睫毛翘立着，满脸认真，她一直知道他长的好看，但是在这一刻她觉得他尤其好看，午后的阳光悄悄洒进来容易使人眩晕，江璃如同受了某种蛊惑似的倾身亲了上去。
沈安握着钢笔的手指猛然用力，戳破了纸张，他感觉自己的心里仿佛有什么炸开了似的，细细探究来还夹杂着莫名的期待。
江璃的唇退离他的脸，看着他的眼睛轻声说，“沈安，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从小沈安收到过不少情书，他都是随手就扔进了垃圾桶，也曾有过几个人鼓起勇气走到他的面前，脸上有几分羞涩，眼里带着希冀的光说喜欢他，那时候的他是怎么样的，他只是冷冷的看了对方一眼说我不喜欢你，然后绕过对方直接走了。
可是此时此刻，江璃一句轻飘飘的一句我喜欢你，他的心突然就乱了，她的眼睛真挚而澄澈，清晰的倒映着他的身影。
江璃的耳尖处有些微红显示出她的紧张，她喜欢他这件事从未掩饰过，如今说出来也没什么不好意思，只是她的心里莫名的紧张，气氛一度陷入沉默的尴尬，她的心的一分一分的凉了。
果然冲动是魔*，如果被拒绝的话，她脸皮再厚也不好再来缠着他了。唔。有后悔药不。
脑海里天马行空的略过如果被拒绝的话，她该以什么理由继续纠缠他呢，补习？装失忆？
还没有想出一个妥善的理由，江璃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放大的俊脸。唔，她的初吻就这么没有了。沈安伸手遮住那双睁的明亮的眼睛，欺身吻上了粉嫩的唇瓣，阳光从窗户泻下来洒下一地旖旎。
8
春阳回暖，大地复苏，校园里的桃花，樱花，迎春开的正盛，空气里都弥漫着淡淡的花香，乐道园深处，繁花似锦，枝叶繁茂，树下的一个凉亭里坐着两个女生。
“江璃，你到底怎么了？”姜语无奈的看着江璃，眼中的泪水打着转，在这坐了快半节课，她只是默默的哭，一句话都不肯说。
“姜语，你说沈安是不是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江璃哇的一下哭出声来。
姜语连忙抽出纸巾递给她，“小璃，他要是不喜欢你，怎么可能和你在一起两年多呢。”
“可是，我不主动找他，他从来都不主动找我，就连我生气，他都不曾哄过我，从一开始就是我追在他身后跑，我真的很累。”江璃抽噎着说道。
姜语叹了叹气，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说道，“小璃，喜欢一个人分很多种的，有些人可能就是说不出口而已，可是那不代表不喜欢啊。”
“自从他去上大学之后，我们一年都见不了几次面，时间久了，他肯定会忘了我的，从前要不是我在他面前努力刷存在感，他怎么可能认识我是谁。”江璃有些泄气的说。
好像从他们认识开始，就是她努力的接近他，想尽办法的和他拉进关系，就连告白也是她先主动的，人家不都说，倒追的女生都不被珍惜啊，果然是这样，他从来就不肯多说一句软话哄她，从来没有给过她任何浪漫和惊喜，她从来就没有体会过小说里描写的那种缠绵悱恻的感情。
“异地恋本身就很艰难，小璃你不要胡思乱想了，他可能就是比较忙而已，有时间的话肯定会回来看你的，”姜语擦了擦她的脸上都泪水，“乖啦，不要不开心了，晚上带你去吃烧烤。”
江璃不死心的继续拨打电话，那头传开一阵悠扬的铃声直到自动挂断。眼泪一颗接一颗的砸在手背，心里涌起一阵一阵的酸涩，这就是她强求得来的感情，是她一直在一厢情愿，自欺欺人而已。
A城细雨绵绵，春寒料峭，雨水打在新抽枝芽晕染几分绿意盎然，沈安站在屋檐下刚掏出手里，店里有人喊了一声，“沈安，6号桌的客人要啤酒。”沈安应了一声，把手机又重新装回口袋转身进了店里。
好不容易送走最后一桌客人，帮忙关好店门，沈安抬头看了看乌黑的天空，霓虹在深夜里尤其闪耀，他看了看时间，快12点了，看着未接电话的号码良久，心想明天再回过去好了，这个点她肯定已经睡着了。
却不知另一头的江璃抱着电话等到了凌晨，月光透过窗户倾泻，衬出一室清冷。
9
姜语走了之后，沈安站在原地久久未动，树影下他的身影有几分萧索。
几个月前母亲突然从老家来到这，逼着江璃辞职，他力争过，可当他看到母亲两鬓的双白，用着祈求的眼神说，“安儿，你们刚结婚的时候，你说想先过过二人世界，要孩子的事情不着急，妈理解你，也从不逼迫你，可你也理解理解妈行不行！？
“三年了，左邻右舍的人闲言碎语都出来了！妈不图别的，就想在有生之年能够看到沈家的后，这样妈后天到了下面也好跟你爸交代啊。”
“就当妈求你了，医院查一查行不行！？”
沈安的心像是被什么堵着似的难受，紧抿的双唇泛着苍白，母亲一个人含辛茹苦的把他养大，本就受到了不少的白眼讥笑，而现在老了，怎么可以因为他再去受那些流言蜚语的压迫呢。
可是这让他怎么能江璃开口呢，她本身就已经承受了太多压力，他怎么舍得逼迫她。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他把她揽在怀里，踯躅不语，江医院检查。他看着她的神色似乎并没有不高兴，虽然心里疑惑，却也同意了。
他后来联系了一个关系还不错的师兄，医院做了一系列的检查。
送江璃回到家之后，医院还有点事又回到了师兄的办公室，师兄坐在那，手里拿着检查报告，蹙着眉头，神色不定。
他坐在对面心里也有些忐忑，“有什么问题吗？”
宋离斟酌了下开口道，“你知道现在医疗系统很精细，为了及时能够掌握病人的病史情况，医院的病历系统都是相通的了。”
沈安点了点头，这个他自然知道，但是他不太明白师兄突然提起这个是什么意思。
“我刚刚调了江璃的病史记录，”宋离说到这抬头看了看他，缓了缓语气说，“病历上面显示江璃5年前做过一次流产手术。”
沈安的脸色白了白，一向不动声色的眼里有些震惊。
宋离看到了他反应叹了一口气，“你果然不知道？那孩子………”
“是我的。”沈安揉了揉额头打断他的猜测，“她现在身体是什么情况？”
“从检查上来看，身体没什么问题，就是体质有些虚弱，平时要注意多休养……”
一旁谁家的电瓶车的报警器响了，他回了回神，感觉有些疲惫。
他回到家里的时候，看到在厨房正从锅里倒出药汁的江璃，满屋都是药材的苦味，他轻轻从身后环住她的腰身，感觉怀中的人清瘦了一圈，脸色还有几分苍白，沈安握住她的手，声音很轻却坚定的说，“阿璃，这些药我们不喝了。”
江璃有些担忧的看着他，“可是妈那边……”
“妈那边我去沟通，从明天开始你想出去工作就去工作，不想工作可以去报个兴趣班，或者你想在家待着也行，”沈安打断她的话。
他把她的身体转过来，看着她的眼睛认真说，“阿璃，其实有没有孩子我都不在意的，我在意的只有你而已，只要你安然无恙的陪在我身边，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心里某处柔软被击溃，江璃回抱着他，下巴抵在他的肩膀，“我自己也很想要个宝宝啊。”想要一个融合我们彼此骨血的宝宝，想一想都让人觉得欢喜。
沈安吻了吻她的柔顺的发丝嗯了一声，“你想要我们就要，医生不都说了没问题的，我们肯定会有宝宝的，相信我。”
两个人拥抱了许久，他伸手抚上她的小腹轻轻的摩沙，吻了吻她的额角，轻声问，“疼吗？”
江璃抱着他说，“不疼。你是不是记错了日子了。”
他知道她想错了却也不解释，下意识的收紧双臂，把怀中的人禁锢在怀里，他把头埋在她的颈窝处，眼里一片温热。
怎么能不疼呢，医院见过那些来做手术的小姑娘，进去之前满脸的无畏，神采飞扬，可出来的时候个个都是被人搀扶，弯着腰捂着肚子，脸上都苍白的没有一点血色。
他一想到江璃曾经也经历过那样的时刻，可能身边连个搀扶的人都没有，只能自己扶着墙壁忍着疼痛，他就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他想江璃想错了，如果他当初知道的话，如果他知道，他怎么舍得让她去受那样的罪呢。
从两个人在一起的那一刻起，他就把她看作生命里的那个人，情之所至，甘之如饴。
可她诚心想要瞒着他的事情，又怎么会轻易的让他知道呢。虽然江璃一向性格开朗，看起来有些迷糊的样子，实则她在对于沈安的事情从来都没有一丝含糊的。
五年前，大概他刚刚实习的时候吧，的确有一段时间他比较忙，没有顾得上她，而她也意外的没有天天吵着要他陪，他心里有过疑惑，可是看到江璃朋友圈晒着到处游玩的照片，每天晚上依旧欢欢喜喜的给他打电话，他暗想自己大概想多了。
如今想起来她那些照片里没有一个她的镜头，他的确有些忽略她了。
“阿璃。”眼底的温热褪去，沈安吻了吻她的唇角轻声喊她的名字。
“嗯？”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很爱你，从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沈安看着她的眼睛神情柔软。
“沈安。”江璃伸手抚上他的脸。
“嗯？”游离在白皙的脖颈的唇模糊的应了一声。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其实我对你一见钟情。”江璃看着他，澄澈的眼眸盛满了笑意。
我之于你，甘之如饴，而你之于我，又如何不是心甘情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