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岗岭上橘花甜
王侏晓
一到阳春三月，赏橘红花便成了橘城的盛事。但年年橘花年年赏，花开花落纵有新意，而我这位老赏花人却似乎无法刷新什么感知了。这是我去赏花前的真实想法。殊不知，今个周末到丽岗的橘红基地一游，橘花盛开的橘林却给了我一个惊喜。
在尖岗岭半山腰的橘林深处，我在车上发现有一排排养蜂的木箱。这是我以前在其他基地未曾发现的。兴许任何基地都有蜂箱存在，只是我今个春天才留意到罢了。我不好意思自个儿下车去亲近那些蜜蜂，但我却阻止不了思绪瞬间回到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忆起早已远去多年的外公和外公的蜂箱。我自小寄养在外公家，屋背有二十多棵祖辈交下来的荔枝和龙眼树。每到春暖花开时节，外公就与蜂们一样忙个不停。不妨偷偷地告诉你，我常赖在一旁帮忙打个杂。外公自然知道我是何心意，时不时会用蜂蜜来“慰劳”我这个馋嘴猫。基于这个原因，我决定说服自己，找了个因为自己除了身高不高而身体其他指标都高的“理由”，趁着那群花一样的同伴在树下“谋害”手机内存，下意识地让自己“掉队”。之所以要掉队，天知地知我知，我是想独个儿会一会刚才发现的蜂们。我迫不及待地奔向半山腰，找到在蜂箱旁忙碌的蜂农。酿蜜人家姓方，来自湖南。我笑着叫了他一声“方哥老乡”。我说我在湖南生活过一年多。这使我们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很多。我一边用手机不停捕捉他劳作的镜头，一边说我小时候也接触过酿蜜。方哥更是愿意与我拉近乎了。方哥从蜂箱里拉出一方格子，格子上爬满蜜蜂。方哥从最饱满的蜂蜡上取了一小团递给我，叫我试试味道。我眯着眼睛用心品味，一阵清新的带有橘香味的清甜像在抚慰味蕾。方哥从树上摘下一朵绽放着的橘红花，用手轻轻按开小花瓣，指着花蕊周围形似水晶的液体对我说，这是花蜜，蜜蜂就是通过采蜜让花传播得更均匀。我问方哥这么多蜂箱是从哪来的？方哥说都是随着他走南闯北的宝贝。原来他们是流动式作业，哪里有活干就到哪里，带着蜂们到处跑。这次与基地合作，他们酿蜜，基地全部回购。我笑着问方哥，在这里劳作能收入多少？方哥说，这得看天气，遇上像今天这样的好天气，酿蜜量会高些。若要是下雨就不好说了，花期就这么十来天，花开不等天气，花落也不等天气，阴雨天会让蜜蜂出巢活跃度大大降低。我一听，心里好像格登地凉了一下，原来蜂农也是靠天吃饭的。我暗暗地祈求上天多点眷顾这位“老乡”。接着我问方哥，橘红花期完后去哪里？他说到荔枝或龙眼多的地方，哪里有邀请就去哪里，南方果树花期完了，就迁移到北方……不知不觉地，我与方哥交谈了十来分钟，若不是看见方哥忙得连跟我说话也没有抬头，我还不发觉自己确实占用了他太多时间。我们只是萍水相逢，他本没必要对我说这么多。之后，我不再十万个为什么的缠着方哥，但我还是在他身边默默的看着他与夫人手脚不停地劳作。看着他们在阳光下劳作，我觉得这一切是那样的熟悉，熟悉到我在骨子里都能找到影子。当年，外公养蜂无非是为了养家糊口，自己酿蜜却极少舍得吃，大都拿到圩镇上卖。我曾陪外公在圩镇上卖蜂蜜，觉得换来的钱也是甜蜜蜜的。外公卖完蜜后，很多时候都会从圩上买回一小刀猪肉，那是我当时发梦都流口水的美味和奢求。而现在，来自湖南的“老乡”与当年的外公是何等相似呀，他们离乡别井南北迁移酿蜜，无非也是为了让家里日子过得好些，再好些。最后，我问了声方哥“儿女带在身边吗”？方哥地说，像我们这样居无定所的到处走，只能将他们扔给家里的老人了。方哥默默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香烟，递给我一支。我说我不抽烟，多谢了。透过方哥点燃的烟头，我分明看得出他内心有着无奈。可方哥抽过几口烟后，很快地满脸又绽放笑容了。他说，我们这样做还是非常值得的，最起码改善了家里生活，前年还为父母建起了一幢小楼，日子过得越来越红火。他说这话的时候，黝黑的脸上洋溢着掩不住的小得意。我打心里为方哥高兴，至少他的付出得到了回报。确实，辛劳未必是坏事，苦难或许更是对生命的一种考验与课堂，能加速人生教程的完成，也能很好地助力生命进阶。感谢方哥能与我分享他的喜悦，也感谢他来到尖岗岭为我们的生活酿蜜并使我知道了微苦的橘红果竟是从甜蜜的酿造开始的，更感谢方哥让自己的宝贝蜜蜂将花粉传播在千千万万朵待孕的橘花上。一朵橘花一点蜜，万朵橘花共授粉，这是何等壮观的大自然的生命蒂结！方哥说这山上有四百多箱蜜蜂，一箱蜜蜂能管六到八亩的橘花采集。这又无意中给我透露了一个基地种植规模的庞大信息。我为橘城这些垦辟出一片片橘红基地的有心人感到骄傲。临告别方哥时，我心里默默祝福方哥能酿出更多的蜂蜜，也祝福这一岭经过蜜蜂辛勤采蜜传播花粉的橘红能有好收成，更祝福这一树树橘红花的生命蒂结能给有需要的人带来越来越多的绿色升华和健康保障。同时，我也坚信这些愿望一定会实现的，因为毕竟橘红果的长成已经在千千万万的蜜蜂纷飞的翅膀下悄悄地从甜蜜开始，因为我从方哥绽放笑容的脸庞分明看到了新时代小康生活的甜蜜和灿烂，因为我在一棵棵花开满枝的橘红树上感受到了化橘红文化在橘州大地上的日益发展与壮大。歌曲《化州美又美》由刘子立作词。
：王侏晓，广东化州人，至今发表散文、诗歌、小说等各类体裁文章多篇（首），出版作品集两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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