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橘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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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5/2/21 19:4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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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炕,是北方民族的发明和创造。据《三朝北盟会编》等典籍记载:女真人(满族先民)“环室为土床,炽火其下,而寝室起居于其上,谓之炕,以取其暖。”

南宋人朱弁曾作为中原使臣出使过金朝。他在《炕寝》一诗中写道:“御冬貂裘弊,一炕且踪伏。西山石为薪,黝色惊射目。只识绝可迩,将尽还自续。飞飞涌玄云,焰焰积红玉。”可见当时生活在北方的女真人,已经将火炕作为家居取暖的设备。

中国的炕文化博大精深。在相当长的时期内,不仅老百姓睡炕、达官贵人睡炕,如果你去过故宫,就会知道,就连皇帝老儿也喜欢睡炕。由于炕的存在,竟然催生出一系列的相关从业人员来:

盘炕

炕盘得不好,不仅灶不好烧、倒烟、炕不热,还容易引起煤气中毒。会盘炕的瓦匠,在民间很受人尊敬,人们称他们为“炕神仙”。

人们常说,家暖一盘炕,所以盘炕绝对是个技术活儿。会盘炕的人家都是富裕户。每逢入冬,就会天天有人上门,提拎着一篮子刚炸好的油糕或是新压的粉条去拜访炕神仙:“菜也烩好了,酒也烫上了,前儿个和你约的,现在有空没?”,炕神仙就拎了工具乐呵呵地跟了去。炕神仙盘的炕,热的均匀、热的持久、灶里不反烟,这是普通人梦寐以求的好炕。炕神仙的手艺一般都是祖上密传,按照实际盘炕的大小长短等具体特征和经验来走砖,盘出符合技术要求的炕。走砖方式的不同,炕的名称也不同。特别是到了关键的“走砖”时候,还要把无关人等全都请出去,以求技艺不外泄。

火炕的炕板子都是土坯的。脱坯时,需要提前一夜饮土。即在土堆上浇适量的水,浸泡一夜。水完全渗透进土里,与土融为一体。这样和出的泥粘度大、质量好。泥要和的粘稠适中,稀了不成形、稠了拖不动。和泥时需要掺加麦草,在泥中起勾连作用。脱坯时先把和好的泥铲入坯模,还要在泥里摆两根树棍,犹如水泥预制块里的钢筋。然后用木板刮平、起模,静等干燥后使用。脱坯非常辛苦,民间称为“四大累”之一。

炕板子的质量非常重要。因为大人要在上面走来走去、孩子们要在上面蹦蹦跳跳,踩塌炕板子是非常尴尬的事情。

别看炕的名字老土,但它的科技含量不知要比床高出多少倍。炕的修造,涉及到建筑学、材料学、燃烧学、热力学、流体力学等诸多的学科领域。记得上大学的时候,数学老师在讲授双曲线方程时提到了双曲线是最好的传热模型之一。接着还举了两个例子,一个是热电厂的冷却塔,另一个就是炕。在炕和灶台的连接处,我们当地称之为“嗓子眼儿”的地方,就是以双曲线造形的。原理是由于管径变小,空气流速骤然加快。当时,听老师讲完,我们才知道老祖宗传下来的炕,还有这么深奥的学问。

炕席

炕席是北方农村日常生活用品。在过去,即便生活再困难的人家,在新年到来之际,也会到集市上买一领新炕席,欢欢喜喜地抱回家铺在炕上。那可能就是这家人在一年里所添置的唯一的一件奢侈品。洁白的新席铺在炕上,顿时满屋生辉、芳香四溢、沁人心脾。夜晚,睡在热乎乎新炕席上,闻着那新苇子的味道,总会做上几个香甜的梦。

炕席一般是用芦苇制作的。呼和浩特过去是湿地,芦苇铺天盖地,近郊老乡也多在秋天织席。那时,织席人家的院子里都堆着一堆一堆的芦苇,破篾子的破篾子、织席子的织席子,忙忙碌碌、说说笑笑,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大姑娘小媳妇们,一边忙着手里活计,一边唠着闺中秘事。那细长柔韧洁白的苇篾子在她们的怀里跳动着,在她们的手里缠绕着。仿佛并不用眼睛看,在齐头并进的说笑中,身后已经是一大片洁白的炕席了。她们甚至能够在明亮的月光下织出整齐的席子来,美妙的技艺令人叹为观止。

油布

据大同的民俗专家讲,大同的火炕炕面最初是油漆彩绘,后来铺上了苇席,再后来被油布取代。用油布代替苇席成为炕上铺物是在清代。大同油布在晋北久负盛名,还远销内蒙古和河北等地。最初的油布只是单一的黄色桐油布,铺在炕上主要为防小孩尿炕。解放后油布得到了普及,工艺也有了提升。其颜色也有暖暖的橘红、浅浅的蓝和看上去很静谧的淡绿。图案也丰富多彩,不但有四季牡丹,还有五福童子等。在油布进入每家每户的时候,也正是大同油匠最红火的时期。有点绘画手艺的艺人便开起了油布作坊,不少四合院子里搭着晾晒的油布坯,院里摆满了红红绿绿的油漆桶。那些颜料会散出油脂香,有风的下午弥散着腥腥的油漆味,是大同城里的一种独特的味道。

做油布前,匠人要先定出白布的尺寸。然后在白布上刷满浆糊,晾干后用刮刀在油布上使劲地刮。打磨光滑后,再刷上几层底漆,晒干后这便是油布底子。然后用画笔一层一层地铺颜料、在上面作画,那五颜六色的颜料在油布上便涂抹成一幅幅美术作品。这种油布色彩层次分明,有很好的光泽度。装饰效果鲜明,不易剥落褪色,可保存十多年。

大同油布由于美观大方、经久耐用,污渍、油污一擦即净,博得了人们的喜爱。在近百年的时间里一直是大多数人家炕上的主要铺物。

炕毡

过去有钱人家要铺炕毡。炕毡用羊毛制成,铺在席子或油布下面。炕毡可以去集市买,也可以买来羊毛或者用自家产的羊毛请匠人上门来制作。

据史料记载,擀毡技艺是由蒙古游牧部落传入。宋末及元朝时期,蒙、回、汉等多民族在西北地区杂居。当时蒙古人居住毡房,用毡作褥,一些人就向蒙古人学习了擀毡技艺。从此,擀毡技艺在这块土地上生根发芽、遍地开花。“毡匠”这一行当也应运而生。

擀毡用料主要以羊毛为主。而且要求毛的纤维要长、所需的豆面和麻油要纯正。而且要纯手工作业。弹毛、铺毛、喷水、喷油、撒豆面、铺毛、卷毡、捆毡帘、擀帘子、解帘子压边、洗毡、整形、晒毡,13道工序缺一不可。每个细节只用简单的工具,用手工操作完成。擀毡过程中唱着擀毡调,边唱边做、节奏协调、亦劳亦乐。

擀毡这一工艺已经有上千年的历史。过去,擀毡匠备受人们尊重。随着时代的变迁、土炕的消失,擀毡匠也越来越少,毡也就随之悄然退出了人们的生活。随着老一辈擀毡艺人的慢慢老去,擀毡这一非物质文化也正面临着消失的危险。

炕毯

过去的炕毯和现在的地毯近似,只不过现在人们奢华了,把炕毯铺在地上了。过去的大户人家,精美的炕毯可以铺好几代、上百年。直至毛磨得极薄,花色仍然非常鲜艳。文革前有走街串巷的人专门收购古旧地毯,给的价格比新毯子还要高。我不知道他们买回去做什么?有人说是为了仿造那些古老的花样。

炕毯编织是中国的一项传统手工工艺。手工炕毯的编织工艺流程有:绘图、染线、挂经、编织、成毯后平剪、水洗、挽穗等数十道工序。

上世纪七十年代,我去内蒙古乌盟商都县支农,那里的每个公社都有地毯厂,大多数女青年都在地毯厂从事手工炕毯编织。依稀记得一条3.6米长的炕毯,5名工人一天只能织10厘米。我曾在地毯车间里看到,数十名织毯工人三个一组、五人一排埋头织炕毯,每个人的神态都是那样专注。一幅幅图案典雅、色彩艳丽的炕毯就出自这些村姑之手。

炕围子

在雁北和内蒙西部,人们喜欢在炕周围的墙上画各种图案。有花鸟鱼虫、山水风景、民间故事、戏曲人物等等。炕围子是农村老百姓为防止炕周围墙面损坏、蹭脏衣裳被褥、美化居住环境而创造的一种艺术装饰,是年画、壁画的一种完美结合。

在雁北,多数人家都有炕围子,有的人家画的是火车、飞机、轮船;有的人家画的是杭州西湖的三潭映月、柳浪闻莺;还有的人家画的是玉堂春、秦香莲、梁山伯与祝英台、白娘子与许仙,就是没见过罗密欧与朱丽叶。

儿时,我在得胜堡还亲眼目睹过画匠们画炕围子。对那时的农民来说,画炕围子是件非常隆重的事情。农闲时节,准备画炕围子的人家,就忙活开了。雇主全家要搬到亲戚家,腾出屋子。接着,画匠们把铺盖卷安顿在雇主家,在多半个月或更长的时间里,画匠们俨然成了这家人的主人。这期间,他们吃睡在屋里,尽情享着雇主的热情招待,直到把炕围子画完。

画匠们挣的也是辛苦钱。灰尘飞扬中,他们要把雇主原先的旧炕围子铲掉,然后开始打底。打好底子后,匠人们盘腿坐在炕上,身旁摆满各种颜色的小瓶子,开始琢磨着怎样画上第一笔。画匠们画好炕围子后,还不算完工。他们要忍着呛人的油漆味,在画上罩几层清漆。这么一来,炕围子就光滑如镜,格外耀眼了。

那时,在雁北乡间,有许多喜爱绘画的年轻人。他们或随师学艺或无师自通,走村串巷为社员们画炕围子。就我看到的炕围子来说,那些图案,与寺庙飞檐斗拱下的彩绘图案毫无二致。

那年头,炕围子也分档次。好些的要多元,这相当于当时雁北农村一个壮劳力一年不吃不喝的费用。

遗憾的是,炕围子这种民间文化艺术,近年来因城市改造,及新农村建设,基本上已荡然无存。也许在偏远山乡还有些踪影。画匠毕竟不是画家,这种古朴的手艺也正在濒临灭绝。

躺柜

在雁北的农家,与炕围子相配的是红躺柜。躺柜上亦有摆设,刚支农去老乡家,看见红躺柜上排列着一溜瓶子——酒瓶子、药瓶子,大小粗细、形态各异,里面红的绿的不知装的是药酒还是什么饮料。一问方知,都是用彩纸泡好的彩色水,摆在那里为了好看。我当时正处于蒙昧状态,思想比较极端,对这些东西颇为不屑。后来隐隐觉得心酸,而且感动。它就像喜儿过年扎红头绳,贫穷中不失美的追求。

红躺柜空间大,很实用,从衣物被盖到钱票细软均可置放其内。有炕围子的地方必有红躺柜,这是个民俗现象。炕围子大都以绿色为基调,躺柜则为红色。大红大绿、煞是好看,倘若二缺一,就显得单调冷清。红躺柜就像是炕围子的红颜知己,分不开拆不散,堪称天生的一对。

如今,炕围子与红躺柜已渐渐退出农家。年轻一代把炕换成了床,失去载体的炕围子处于“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的尴尬境地。红躺柜也多被新潮家具取代,彩色水瓶子也早已成了传说。

作者:韩丽明

来源:太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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