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病机者,王冰云:“得其机要,则动小而功大,用浅而功深也”;张景岳说是“入道之门,跬步之法”。
《素问·至真要大论》首次提出了“病机”一词,应“谨候气宜,无失病机”。在此论中,共列出“病机十九条”——如“诸风掉眩,皆属于肝”、“诸寒收引,皆属于肾”、“诸气胰郁,皆属于肺”、“诸湿肿满,皆属于脾”、“诸痛痒疮,皆属于心”等等。
《至真要大论》的“至真要”,就是最正确、最重要的意思。“病机十九条”作为该篇章的“眼目”,执简驭繁、提纲挈领,揭示了疾病发生的基本机制。历代诸医家对“病机十九条”极为重视,均将其定位为指导临床辨证的纲领性条文,注释极多。
现代名中医蒋开平教授认为,“病机十九条”不仅仅是对临床常见病症表现的高度凝练,更是厘定临床辨治原则的“源动力”。必须反复诵读至“滚瓜烂熟”、信手拈来,间隔不久,回笼记忆,循环往复,则终生受用无穷。
一、五运病机
诸风掉眩,皆属于肝。诸寒收引,皆属于肾。诸气愤郁,皆属于肺。诸湿肿满,皆属于脾。诸痛痒疮,皆属于心。
诸风掉眩,皆属于肝
一小儿8岁。头身不由自主动作3年,近半年来症状加剧,眨眼、吸鼻频繁,咽喉不利,面色苍白,食欲不振,恶心,吐涎沫,大便溏薄,坐卧不宁,舌苔薄白,脉弦小滑。
按照病机中“诸风掉眩,皆属于肝”,辩证属肝旺风动,脾虚痰生,风痰内扰。治拟平肝熄风,佐以健脾化痰。
处方:天麻9g,钩藤10g,石决明20g,蝉衣5g,白术8g,半夏8g,白芍10g,茯苓10g,化橘红6g,制南星8g,远志8g,石菖蒲8g,甘草3g。
每日1剂,嘱配合生活与饮食调适。服药7天后,症状有所控制,继上方加减治疗2个月,症状基本消失。翌年因伤于饮食,症状小有复发,再以上方加减治疗而愈。
诸湿肿满,皆属于脾
又一儿7岁。2年前发现阴囊左侧偏大,无痛痒感觉,至今逐渐增大,某医院外科诊断鞘膜积液,因惧怕手术而转诊中医。接诊时左侧阴囊如鸡蛋大,表面光滑,透光试验阳性,面色少华,神疲懒言,胃纳差,大便溏薄,舌苔白,脉濡,诊断:水疝。
“诸湿肿满,皆属于脾’’,鞘膜积液虽为局部积水,然治当在脾,脾气虚陷,肝郁水停。故治以补中健脾,理气消肿。处以补中益气汤加减补脾升阳,连服10余剂,‘‘疝肿”消失,追访2年未见复发。
诸气愤郁,皆属于肺
气腋郁,皆属于肺一咳喘案陈某,男,63岁。年9月28日初诊。胸闷气短,间作咳喘已3年,时发前胸作痛及背。住院经各种检查,诊断为冠心病,常服速效救心丸等能缓解症状。1周前因受凉,突然胸痛,服用上述药物不能缓解,转诊中医。
刻诊:胸闷汗出,咳喘交作,喉头痰鸣,咳吐白痰,头昏恶风,纳食减退,口渴不欲饮,大便干结,夜难平卧,舌淡、苔薄白,脉弦小滑。
从病机“诸气愤郁,皆属于肺”,辨证属痰浊阻肺,胸阳不振。治拟宣肺化痰,以小青龙汤加减。服用3剂,胸闷痛大减,咳喘稍平,再以上方加减治疗1周,便畅纳进,咳痰大减,症状基本控制而出院。
二、六气病机
诸热瞀瘼,皆属于火。诸禁鼓傈,如丧神守,皆属于火。诸病肘肿,疼酸惊骇,皆属于火。诸逆冲上,皆属于火。诸躁狂越,皆属于火。
诸胀腹大,皆属于热。诸病有声,鼓之如鼓,皆属于热。诸转反戾,水液浑浊,皆属于热。诸呕吐酸,暴注下迫,皆属于热。
诸暴强直,皆属于风。诸病水液,澄彻清冷,皆属于寒。诸痉项强,皆属于湿。
六气皆从火化
《素问·至真要大论》指出:“夫百病皆生于风寒暑湿燥火,以之化之变也。”说明六气变化是导致疾病的重要原因。热是由火所产生的一种现象,从本质上讲热象可以归类为火邪致病。
因此,“病机十九条”中属于六气致病的就占了十二条(火热风寒湿)。五条属火,四条属热,风寒湿各一条,共十二条之多。其中火之为病,多于风木、湿土、燥金、寒水,在病机十九条中其属“火”与“热”为病者达十五种之多。
金代医家刘完素在病机十九条基础上,展开火热之邪与风、湿、燥、寒邪之间关系的深入阐释,形成了六气皆从火化的观点。认为无论是风邪、寒邪,还是湿邪,或燥邪,它们都可以化火,即从火化。究其机理,一是木能生火;二是积湿生热;三是燥能生火;四是寒郁生热。
刘完素正是因为从其中发现病机属于“火热”者几过大半,结合临床感悟,创立了历史上有名的河间“火热论”学派,推动了金元四大家的形成,为后世医家之楷模。
三、必先五胜
《素问·至真要大论篇》云:"有者求之,无者求之,盛者责之,虚者责之,必先五胜"。
五胜是什么意思呢?就是要根据五行之间的关系去求它。比如明明是眩,病机里明确说“诸风掉眩,皆属于肝”,但临床上却没有看到肝的色脉,就要从五行中去分析病因。
有可能是肾很虚,水能生木,肾水是肝木的母,母不生子而导致了肝病。所以,治疗就应该补母生子,用补肾的方法,这个眩晕就会好。
如果肾的情况也没有,那就继续看,看看有没有肺的情况?如果是肺家盛,金太过,那肝木就必遭克损,这个时候泄其太过,使木不遭克损,那疾病就自然会痊愈。如果是肺虚金不及呢?那就要用佐金平木(补肺制肝)的方法。
如果也不是肺的问题,接着再看看心怎么样,心是肝之子,心虚则子盗母气,心实则火旺克金,金不制木,这时把心火一泄,病就没了。脾也会导致肝的问题,土虚亦不能育木。
病机的方便在于它把这个中心坐标确定了,根据这个中心点去搜寻,根据、生克的原则去找,这就有了目标。这就比你漫无边际地去寻找要好得多,大家看是不是这样?所以,这样的一些原则很了不起,它把一切疾病最关键的东西告诉我们了,这就是病机!
清代名医王旭高就创立了"治肝三十法",有培土泻木、泻肝和胃、培土宁风、暖土以御寒风、清金制木、泻肝之子、补肝之母等等,就是基于脏腑间关系即五胜的原则创立的。
还有所谓隔一、隔二、隔三、隔四的治法,明明是这一脏的病,他不治这一脏,而治另一脏。用药平平淡淡,根本看不出有一味治肝的药,却把肝病治好了。